
2014年6月6日上午,由孟子研究院主办,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和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院共同协办的“孟子思想与邹鲁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孟子故里山东邹城隆重举行。
清华大学国学院院长陈来先生,孟子研究院院长王志民先生, 武汉大学国学院院长郭齐勇先生,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室主任李存山先生,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亚系主任齐思敏先生,美国葛底斯堡大学教授司马黛兰女士,孔子研究院院长杨朝明先生等,来自美国、意大利、日本、中国台湾、澳门及大陆的40多所著名高校和研究机构的70余名知名学者与邹城市的文化学者及社会各界代表共同出席了开幕式。开幕式由中共邹城市委副书记赵勇主持。
清华大学国学院院长陈来先生在开幕式上宣读了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世界著名学者、孟子思想研究院名誉院长杜维明先生的贺信。杜维明先生在贺信中首先表达了对亚圣孟子及其所代表的儒家文化精神的敬意。他说,邹城是孟子故里,在这里召开国际孟子学研讨会是再恰当不过的。支持孟子学的研究、传播与发展,是当代儒家学者责无旁贷的使命。今天,兴文重教之风再现于孔孟乡邦,从中我们也能够展望“文化中国”的未 来愿景。杜先生最后在信中情真意切地指出,作为一个当代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文化传统?尤其是在功利主义与工具理性泛滥的现代世界,我们有必要从孟子那里重新学习一种“做人”的学问。非洲有一句谚语:“地球不是成千成万的祖先为我们所存留下来的资源,地球是千秋万世的子孙托付我们的让我们好自保存的财富。” 这个观念不仅应当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而且还应当往前看,从千秋万世的视角看。现在我们更够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当今中国的发展正在经历一个由物质富强到文 化复兴的跃迁,“文化中国”的精神价值意义在这一历史进程中会更加明确地彰显。相信,孟学在文化中国必然会发扬光大,并期待孟子的思想成为21世纪“学做人”的重要精神资源。
开幕式结束后,与会专家学者围绕“孟子与邹鲁文明”、“孟子的文本文化研究”、“孟子的海外影响与传播研究”、“孟子思想的当代价值研究”、“邹鲁文化的 内涵与外延”等多个议题,从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方面,就孟子思想在世界各地的传承发展、价值影响等问题进行了多角度的广泛深入的学术探讨和交流。许多专家指出,通过此次孟子思想与邹鲁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举办,将搭建起孟子思想和邹鲁文化学术研究的交流平台,有利于整合孟子研究的学术资源,发挥孟子 思想蕴含的文化精神,使孟子思想和邹鲁文化在中西文化对话中承担起新使命,开创出新局面。
附“杜维明先生致“孟子思想与邹鲁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信”:
尊敬的王志民院长、邹城市领导、各位先进:
今天我深感荣幸,能够受邀参加孟子国际学术研讨会开幕式,并承蒙诸位同仁的信任来做一个简短的致辞,表达我对于亚圣孟子及其所代表的儒家文化精神的敬意。邹城是孟子故里,在这里召开国际孟子学研讨会是再恰当不过的。支持孟子学的研究、传播与发展,是当代儒家学者责无旁贷的使命。借此机会,我想首先表达对王志民院长以及邹城市领导的敬意。《论语》里记载孔子至武城,闻弦歌之声而笑。今天,兴文重教之风再现于孔孟乡邦,从中我们也能够展望“文化中国”的未来愿景。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曾两次来到邹城,与邹城一位王轩先生结交。他是退休工人。以个人躬行实践的精神,投身修复亚圣遗址的心愿。几乎每天到附近农家把流失的文物搬回,大至雕像,碑文,小至一片瓦,一块石头都通过游说,请求,甚至自己出资购买方式让它们重归数千年的圣地。我深受感动。1994年接到王轩的邀请 函,我立即安排从波士顿飞到北京,坐黄牛票火车到济南,又乘“黑车”直驱邹城,凌晨5时抵达,8点半作报告。这是第一次参加国内的孟子学术会议。
陆象山曾说过,他自己一生学问都是“读《孟子》而自得之”。他一辈子的知识都是在读了《孟子》之后才真正领悟到的。这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他读了《孟子》这 本书,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得”。现在我们都提倡通识教育,但同时我们也有一个共识,也就是这一生中,无论我们从事的是哪一行,如果自始至终没有和一本重 要的经典交过朋友,那无疑是非常可惜的。假如我们一生和一本书能够真正交上朋友并成为知音,这对我们的一生意义将是非常大的。在我看来,《孟子》正是这样 的一本书,她包含了关于“成人之教”,也就是为人之道的相当丰富的资源,可以帮助我们开放心胸,并进而成为我们的知己、朋友。
陆象山告诉我们,在读《孟子》时要“先立乎其大者”,也就是要先把最大的东西,也就是心建立起来。孟子的心,内容是非常丰富的。之所以丰富,是因为孟子认为“心” 里面有一些只要是人就会有的东西,这就是“性善说”。孟子认为人性来自于天,人性的本身是有创造力的。我们每个人的人性本身都具有创造力,它不是一个静态的结构,而是有向上发展的动力,这种动力主要通过心的作用。儒家的“心性”说主要就是从这个角度提出来的。
《孟子》 里面有一段话,“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可欲之谓善”,是从善开始的,善 本身就非常难达到。然后下一步就是“有诸己为信”,内在的真诚,这才叫做信。“充实之谓美”,内部的充实才叫作美。然后不仅充实,而且充实还有光辉,发挥 光辉这才叫做“大”;而且不仅“大”,还“大而化之”——不仅自己能够“化”,更重要的是能够转化他人,这个才叫做“圣”。至于“圣而不可知”,才叫作 神。从“善”,到“信”,到“美”,到“大”,到“圣”,到“神”,这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讲似乎都太理想化,太难达到了。但孟子思想里有一个观点值得我们考 虑:你的“志”、你的意愿决定你之所是。这个“志”不是一种知识,而是一种转化的能力——只要有志,就一定能够得到。也许我有其他的限制条件,我会改变我 的意愿,但是就我的决定本身而言,它既是必要条件也是充分条件,是可以完成的。
因此,孟子认为,作为一个人,首先有他的主体性,有一个独立的人格。同时,人又一定是一个关系网络的中心点,后来东林派“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 事事关心”的思想观念,是和孟子思想紧密关联在一起的,由此发展出一种强烈的民本思想——越具有知识、身份、地位、掌握资源的人就越应该有责任,这是他的一个基本信念。
作为一个当代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文化传统?尤其是在功利主义与工具理性泛滥的现代世界,我们是否有必要从孟子那里重新学习一种“做人”的学问?我想到非洲 有一句谚语:“地球不是成千成万的祖先为我们所存留下来的资源,地球是千秋万世的子孙托付我们的让我们好自保存的财富。”这个观念不仅应当从历史的角度来 看,而且还应当往前看,从千秋万世的视角看。孟子所开展出来的人文论域,一方面是多元多样的,在另一方面也有它核心的价值。儒家是一个学习的文明,今天我 们更要通过“学”的过程慢慢展开这个人文的论域。现在我们更够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当今中国的发展正在经历一个由物质富强到文化复兴的跃迁,“文化中国” 的精神价值意义在这一历史进程中会更加明确地彰显。我相信,孟学在文化中国必然会发扬光大,并期待孟子的思想成为21世纪“学做人”的重要精神资源。
谢谢大家!
杜维明
2014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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