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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实录
开幕式主旨演讲(西德什瓦尔•拉姆斯瓦尔•巴特)
发布日期:2016-11-03

西德什瓦尔教授,印度德里大学哲学系前主任、印度哲学研究理事会会长、全印哲学联合会会长;主要研究领域:佛教、宗教哲学、印度哲学与文化等。

尊敬的杜维明教授,尊敬的各位代表、各位学者,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各位兄弟姐妹们,我这一次希望向大家致以印度全国人民最真挚的问候,希望中国能够更加的和平,更加的和谐,更加的繁荣!

我非常感谢这一次论坛的组织人员,非常感谢你们邀请我来参会,在我心中像这样子的盛会和聚会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全球的方面。由于我们认为,实际上在全球存在的这样一个情境:并不是一切都是好的,并不是皆大欢喜的。实际上我们现在面临着非常多的问题,我们就希望能够进行一个范式改变,把我们全球存在的情境,还有我们的思想,我们推理的方式,都进行一个改变。实际上我们现在正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里面有着最好的可能性,也有着最坏的可能性。在比较近期的未来,人类实际上正在面临着一场危机。这个危机是多个方面的、多纬度的危机。人类的存在目前正处于一个交叉路口,在这个时代,统一和和谐的力量将会取得胜利,而科技方面的进步的奇迹可以被用于改善人们的生活情况,并且终结人们的一些痛苦,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尤其是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恐怖还有暴力以及低等的人类低级欲望,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威胁人类的生存,在这样的一个局势下,实际上我们人类的思维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们要怎么应对当前的局势?人类一直以来对于理性寄予极大的信任,我们希望能够实现我们的一些想法,实现真的知识,还有我们真实的存在。

但是现在非理性、盲目的信任信仰和内在的狂热正愈演愈烈,冲击着我们这样一个理想的图景,因此我们必须要去探索更深层次、更高纬度的人类资源。只有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我们才可以非常成功地让所有的想法和价值都获得胜利,然后走向文明的进程。我们现在其实不应该去谈论文明的冲突,这不明智,因为所有的文明都具有平等的价值和效用,并且具有互补的文化性格。我们今天需要的是进行文明之间的对话、平等互惠、和谐与协作。现在我们进入到了这个新的世纪,我们拥有着丰富多样多元化的文明传统,人类仍然在寻求新的范式、新的洞见、新的制度、新的手段、新的方法和见解去促进世界和平与和谐。因此我们需要进行严肃的重新思考,全世界的知识精英都应该要参与其中。实际上我之前和论坛的组织人员进行了讨论,讨论了这方面的一些想法。人们对于自然的现实、人类的未来有一些误解,全球价值信念也在崩溃,全球价值也正在丧失,这些价值观应该进行重新的思考,在这个情况之下我们也非常需要建立一个共同的平台,进行文明文化之间的对话,这样的话我们才能从中获益,能够从多样化社会的丰富经验当中获得益处。

人类实际上有非常多领域的文化。文化其实是个人进步、社会团结、国家发展和共同合作的基础。文化代表着信仰、实践、以及价值体系,这些都是某一个特定的国家倡导并且追求的。追求的价值观,以及逐步的有方式方法地去实现这些价值,在我们人类的心中有非常重要的考虑和志向。这就包括一个基于实实在在社会和历史现实的价值体系,它同时也号召我们要让这些存在的知识的和所做的这些事情达成共生。这个价值体系必须是一个多层次、多方面的,包括像一些世俗和超世俗、实证与超实证、无比重要的精神上、智力上、以及神灵方面的。它同时既属于个人又属于社会,既属于本地区又属于世界。这些都是有所区别,但是它们却不是互相割裂。所有这些都应该要同时去追求,或者逐个去追求。具体怎么去做?取决于我们的需求、我们的要求和我们具体的实际情况。

一个价值的体系应该要有四个层面,一个是目的,还有一个是手段,还有是实现,以及这个模式。我们要了解目的,要以合适的方式取得手段,然后要非常有技巧的去运用这些模式,并且要明智地去最终运用我们实现的结果,这样我们才能够实现理性的价值追求,这就意味着说我们要管理好我们的现实情况:知识的领域、行动的框架以及我们的分配系统。在印度的哲学思想当中,我是非常熟悉印度哲学的,在印度哲学当中我们认为,我们有一个非常独特的分析,我们会分析以上所有的要求,我们尤其关注对于团结还有人类的存在以及人类志向的管理。实现价值或者说价值实现以及文明的生活就意味着我们要不断地去进行全面的发展:经济上要发展,社会上要发展,精神上也要发展。

文化从它的所有层面和纬度来讲,都是我们发展当中一个非常关键的成份以及它的工具。它实际上是一种存在方式、一种思维方式、一种生活方式,并且它是一系列共同分享的价值信仰模式、做法、以及一些努力。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整体,其中包括了非常多的知识、信仰、习俗、行为、道德观、法律以及艺术、科学和技术的追求,包括像人文还有社会科学。这是一个个体,同时也是一个社会的事物,它是一个社会整个遗产的整体,它是物质、头脑、知识和精神财富的结晶;是由社会产生、社会保存的。它会让我们发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并且能够提升人的生活质量,因此它能够充实我们的生命,扩大我们生活的完美程度,为我们的头脑带来灵感,同时能够使我们的头脑更加敏锐,并且能够带来和平。但是能不能实现这一个事情,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完全取决于我们人类。

我们人类的文化传统重在对于未来经验的利用,同时也包括他人的经验。过去是代代相传,直到我们如今的时代,从这个角度来说,传统实际上植根于文化,传统是一个运动的过程,是一个传承的过程,它嵌入在过去,又深入到现在,并且最终会流向未来。它将要深深地植根于过去,稳固地植根于现在,然后明智地体现出未来的光辉的前景。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获取和传播的过程、适应和利用的过程。我们要适应、应用我们生活过的经验,然后将这个传统运用于一个特定的文化当中。它是持续的,同时又在不断的变化,在一个非常好、非常健康的传统当中,我们一定要非常明智地去进行区分,我们要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应该保留下来,什么东西应该摈弃,什么东西应该被认为是过时的,然后将它摈弃,因此这是一种创造性的自由,同时又是一种创新性的变化。

如果说影响深远的想法,关键的理念,根本性的教义,变成了化石,并且过时的话,没有任何一个文化能够生存下来并且繁荣发展。因此我们要不断地去回顾我们的历史,回顾我们的传统,这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传统就会死去,变成每一个人和这个社会肩头的重担和负担。虽然人类的思维和价值追求是没有国界、没有界限、没有障碍的,但是每一个不同的文化都有其独特之处,我们要进行分享。有时候我们又局限在一个特定的地理区域当中,没有进行分享。那么在分享的过程当中,我们就会相遇,会汇流,会汇到一起,然后将一些身份认同抛弃掉或者说留下来。那么这些假想出来的,或者说在追求中的价值,在每一个个体的文化当中实际上都是全球化的,并且也会变得通用和普世化,同时它们又是每一个文化所特有的本地特色。实际上,我们的多样性是非常令人惊讶的,但同时我们也非常惊人地相似。这个宇宙就像是一首好诗,在这样一个宇宙当中,有非常多闪闪发亮的文化,在历史长河当中传承下来。全球的多样文化性是非常光明的,我们有很多相同之处,也有差异之处,我们一定要互相理解、互相欣赏。如果说我们不能理解这一点的话,也就不能抽象化,也不能进行比较。这样它也许就不是纯正的,并且不能有所助益。在这样做的过程当中,我们一定要非常的注意,要避免错误的对立、单一的分析、单一的对比。然后文化的多样性也带来了很多共通性,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互相理解,同时也呼吁着我们其实需要进行共存,文化之间要共存,互相的增益彼此。这些文化为人类遗产带来丰富的内涵,并且本身也非常有价值。在世界历史上来说,我们有很多完全没有断过的不同的思想流派,同时又有不同的新支流加入这条河流。我们在统一中又有多样性,因此人类文明就好比是一个百花齐放的花园,每一朵花都为花园的多彩缤纷的带来新的内涵。它也像是不同的乐器所共奏出的一曲交响乐。每一种乐器都为这个整体的乐章注入了特有的旋律。在人类历史上可能会有不和谐的音符,但这些只是小的突变,而不是常态。所以我们要去推动文化的多元主义,而文化多元主义也会因此而长存。

因为我来自印度,我对印度的文化传统比较熟悉,我们下面来看看印度的情况。在人类历史上,文化之间一直是在和谐共处。我们从历史看到,印度的这种贡献对于世界文明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它对于我们的精神和价值,带来了非常重要的贡献,从个人和社会层面来讲都是如此,它也带来非常重要的自然哲学,这些都是有普世的价值的。另外,它能够帮助我们去更好地生存,在历史上我们经历了这样一个文化汇流的长河,能够让文化的多样性不断地去融合。这些思想和哲学,在不断汇合过程当中,也相互借鉴、相互学习。

在印度我们也有多元文化和民族,我们的文化当中有两个支流,一个是吠陀,一个是非吠陀,非吠陀可以进一步分为耆那教和佛教。这些传统在历史上也不断地互动和相互学习,它是一个不同的民族和传统相互共存的过程。我来提一下耆那教,根据耆那教的世界观,我们的现实是非常多样的,多姿多彩的,我们的现实是一个多层面的,也是一个多层次的世界。因为有这样的一种多层面和多层次、多姿多彩的特点,在理解现实的过程当中我们可以有不同的视角。另外在现实生活当中我们也面临着这种不同的多元文化的共存。在这个汇流过程当中我们不应该强调一种文化的大同,因为这样一个逻辑其实是站不住脚的。比如说从民主的角度来讲,也没有一种一刀切的统一方式。哲学的思想必须是一个系统的思维,要去更好地理解对话,然后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这样的一种沟通的过程,在对话的过程当中我们要去容许有这种不同的声音出现。我觉得即使是伟大的人,他们也不一定永远都能够同意彼此的说法,也不是说只有一条路我们可以走。因此在追求真理的过程当中,我们要去辩论,而不应该去苛责彼此。那我们的哲学辩论应该是有逻辑的,有理性的,在哲学辩论的过程当中,这种不同的声音也应该是有逻辑的,有理性的。

你同意的时候也要有逻辑,不同意也要有逻辑,同时你的这个分析和辩论的过程应该是遵循一定的方法,应该是有理有据的这样一个辩论。那在这个过程当中,过去的先哲圣人的经验和反思,这些思想家将会给我们带来非常大的启发。我们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也要去理智地、批判地对待他们的一些思想,这样一个多元主义的方式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一个传统,它能够确保我们文化之间的和谐、共存,还有融合。这种多元文化主义意味着我们要去容忍不同的意见、不同的想法,然后更全面地去认识世界。这是对于生命和现实一个有机的认识视角,它要看到整体,也要看到局部。 通过这种理解,我们可以促进相辅相成,推动合作,建立互信,和平共存,来推动非暴力主义的发展,让我们最终能够达到至善至真至美。因此这样一个多元文化主义的方式,能够让我们实现和平,来确保非暴力主义,最终来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繁荣,还有世界的最终发展。

那下面我来谈一下佛教的传统。我们知道佛陀他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对于世界的认识是非常深刻的,在印度次大陆上,佛教的发展也是有着渊源流长的历史。他对于生命和现实有非常辩证的认识,我们要去追求知识,我们也要去实现这种慈悲、侧隐之心,他的这种无私的智慧主要是致力于抚慰众生,为众生的福利而去服务。要跨越种族、宗教、国家还有人性的这种边界,他的这些教诲、他的宇宙观告诫我们,其实万物是相互依存的,我们应该相互关爱,我们要共享、共担,我们要去承担我们所面临的共同责任,来去推动佛教的慈、悲、喜、舍“四梵住”,同时我们还要为人类共同的理想去奋斗。慈、悲、喜、舍“四梵住”的信息是我们人类非常重要的一个智慧,他致力于减轻人类的苦难,减少狭隘的自我主义,减少消费主义、金钱至上的物质主义,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实现精神上的成熟和自我实现。

那下面我再总体讲一下印度的这种文化的传统。我们知道文化的汇流、相遇、碰撞是一个普世性的现象,无论是印度人、阿拉伯人、中国人还是其他人。在印度,都在不断的进行对话,那这种文化的传统也在不断的交汇、交织,只要我们能够推动这种文化的对话和交流,我们就能够最大化我们的相同之处,求同存异,我们当然也不能够只强调我们的相同之处,不然我们就会止步不前。要和平共处的话,我们也要看到彼此的这种差异之处,这样才能够确保我们能够和睦相处。如果我们只看到文化之间的相同之处,这其实并不健康,也是一个不好的迹象,所以说我们要兼顾我们的相同之处和差异之处。

我在印度一直致力于推动文化之间的对话,印度人有自己特殊的对话方式。对话的一个终极目标就是追求真理,对于真理的追求,最终是希望能够改善社会,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自己的文化对话方式也是非常独特的。我来总结一下我的发言,我们现在有非常严重的危机,现代化侵蚀着我们的价值观,也会带来很大的破坏。自从现代化开始以来,技术也在不断的进步,我们要去打造一个共同的平台,在全球的一个背景当中去推动这种文化的对话。我们要避免自我主义的崛起,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实现一个文化的大复兴,让这些不同的传统、宗教还有哲学都能够汇流,因为我们在这个过程当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通过这种文化的互动、交流还有交汇,就像嵩山论坛的主题一样,将会不断推动我们彼此的理解,让我们更好地实现平等,也将会进一步强化我们精神的根基,让我们更加丰富、更加完美。同时,这一种全面综合的视角,也能够让我们去避免所面临的问题。当然,我之前也提到人类所面临的危机是多重的,各种各样的道德败坏、价值侵蚀还有各种各样的冲突、战乱、灾难,出了很大问题。全球化也在推动着人类的价值的变化,让我们能够去寻求新的生活哲学,世界性的社会也将确保不同的理念、文化、传统宗教和道德在这个过程当中能够不断汇流。这将会推动我们相互的依存和文化之间的对话,让我们实现新的人类之间的关系改善,谢谢大家的聆听!